针解《素问》第五十四篇
黄帝问曰:愿闻九针之解,虚实之道。岐伯对曰:刺虚则实之者,针下热也。气实乃热也。满而泄之者,针下寒也,气虚乃寒也。菀陈则除之者,出恶血也。
邪胜则虚之者,出针勿按。
徐而疾则实者,徐出针而疾按之;疾而徐则虚者,疾出针而徐按之。
言实与虚者,寒温气多少也。
若无若有者,疾不可知也。
察后与先者,知病先后也。
为虚与实者,工勿失其法。若得若失者,离其法也。
虚实之要,九针最妙者,为其各有所宜也。
补泻之时者,与气开阖相合也。
九针之名,各不同形者,针穷其所当补泻也。
刺实须其虚者留针,阴气隆至,乃去针也;刺虚须其实者,阳气隆至,针下热,乃去针也。
经气已至,慎守勿失者,勿变更也。
深浅在志者,知病之内外也。
远近如一者,深浅其候等也。
如临深渊者,不敢堕也。
手如握虎者,欲其壮也。
神无营于众物者,静志观病人,无左右视也。
义无邪下者,欲端以正也。
必正其神者,欲胆病人目,制其神,令气易行也。
所谓三里者,下膝三寸也。所谓跗之者,举膝分易见也。巨虚者,矫足(骨行)独陷者。下廉者陷下者也。
帝曰:余闻九针上应天地四时阴阳,愿闻其方,令可传于后世以为常也。岐伯曰:夫一天、二地、三人、四时、五音、六律、七星、八风、九野,身形亦应之,针各有所宜,故曰九针。
人皮应天,人肉应地,人脉应人,人筋应时,人声应音,人阴阳合气应律,人齿面目应星,人出入气应风,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。
故一针皮、二针肉、三针脉、四针筋、五针骨、六针调阴阳、七针益精、八针除风、九针通九窍、除三百六十五节气。此之谓各有所主也。
人心意应八风;人气应天;人发齿耳目五声,应五音六律;人阴阳脉血气应地,人肝目应之九
《素问・针解》是中医经典《黄帝内经》中的重要篇章,主要围绕九针的原理、补泻手法的机制及针刺与天地阴阳的对应关系展开论述。以下从原文分段解析、核心理论归纳、临床应用启示三个层面进行阐释:
刺虚则实之(补法):
虚证用补法,针刺后需使针下产生热感,因阳气充实则热。如阳气不足所致的畏寒、乏力,通过补法激发经气,使局部或全身温热。
满而泄之(泻法):
实证用泻法,针刺后需使针下产生寒感,因邪气外泄则正气(阳气)暂虚而寒。如高热、痛实证,通过泻法疏泄邪热,使针下凉感显现。
菀陈则除之:
针对气血瘀滞(如络脉瘀阻、外伤血肿),需放出恶血,属于 “活血化瘀” 法,如刺络放血治疗中风后遗症、痹证。
邪胜则虚之:
邪盛时用泻法,出针后不按闭针孔,使邪气随针而出。如风热感冒、肝胆火旺等实证,增强泻邪效果。
徐而疾则实(补法):
缓慢出针(徐出),快速按闭针孔(疾按),以留住经气。适用于虚证,如脾虚泄泻、肾虚腰痛。
疾而徐则虚(泻法):
快速出针(疾出),缓慢按闭针孔(徐按),使邪气随针外泄。适用于实证,如胃火牙痛、肝阳头痛。
察后与先:
需先辨病之新旧(先)与当前证候(后),如久病体虚兼新感外邪,当先解表后补虚,或表里兼顾。
如临深渊,手如握虎:
强调针刺时需谨慎专注,手法坚定有力,避免因疏忽导致意外(如刺伤内脏)。
神无营于众物:
医者需全神贯注观察患者,排除杂念,如《灵枢》“凡刺之真,必先治神”,体现 “治神” 在针刺中的重要性。
必正其神:
通过医患眼神交流(如 “胆病人目”),安定患者情绪,增强针刺得气效果,即 “制其神,令气易行”。
补泻的本质 —— 调气:
补法旨在 “令阳气实”(针下热),泻法旨在 “令邪气去”(针下寒),核心是通过针刺调整气血运行,恢复阴阳平衡。
治神为先:
医者需专注,患者需配合,强调 “神” 对气机的主导作用,如《内经》“得神者昌,失神者亡”。
九针的特异性:
不同针具适应不同病位(皮、肉、脉、筋、骨)和病因(风、寒、湿、瘀等),体现 “因病制宜”“精准治疗” 思想。
针刺操作的规范性:
从进针深浅、出针快慢到按闭针孔,均需严格遵循手法,如 “徐而疾则实”“疾而徐则虚”,至今仍是针灸手法的基础。
补泻手法的现代应用:
刺络放血的拓展:
“菀陈则除之” 对应现代刺络疗法,如三棱针点刺治疗痤疮、带状疱疹、中风后遗症肢体肿胀等。
针具选择的指导:
治神的临床意义:
针刺前需缓解患者紧张情绪(如聊病情、分散注意力),操作中观察患者反应(如面色、眼神),避免晕针或滞针。
《针解》篇以 “九针应天地阴阳” 为理论框架,系统阐释了针刺补泻的机制、手法规范及针具应用,既体现中医 “天人相应” 的整体观,又强调 “辨证施针” 的精准性。其核心思想如 “治神”“调气”“因病选针” 至今仍是针灸临床的指导原则,对后世针灸学发展(如《难经》补泻理论、《针灸大成》手法创新)影响深远